记忆的最深处被化不开的浓雾完全占据，少女孑然一人矗立在梦境的边缘，仿佛要被无尽的空旷与寂寥吞噬。

    忽而一阵轻风微袭，她慢慢抬眸，隐约窥得三道模糊不清的身影正在前方不急不缓地行走。

    “霜儿来，让妈妈抱抱。”

    这道女声温柔的好似能滴出水来。

    “咳，那啥，我其实还是觉得雨相好听点……”

    与之相比，这道浑厚低沉却有些气弱的男性声音倒显得有几分可爱。

    明明是完全陌生的桥段，竟引得她忍不住弯起嘴角。

    疾风平地起，卷走了模糊的残影，抚平了她一闪而过的浅笑，也带来了新一轮的陌生影象。

    这是……

    她不自觉地瞪大眼睛。

    最左侧的女子身影飞速淡化至无影无踪，中间的孩童身形渐渐拔高，走起路来愈发沉稳，非要说一成不变的，也不过是那男子一人而已。

    “那群混蛋！竟然敢把她……”

    后续的怒吼被一连串的玻璃碎裂声所盖过。

    “父亲，您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些家伙怎么就不明白，涉足一项不能被触碰的禁忌研究会有多么可怕的后果！”

    耳畔嗡嗡作响，太阳穴剧烈跳动，她感到心脏被猛地揪起，不自觉地眨了下眼。

    双眸合了又开，面前便已是另一番光景。

    这次，没有什么男子与女孩的对话，没有什么和谐美好的旖旎风光，她的目力所及处皆是一片混乱。

    说不上什么具体事件，讲不出什么具体话语，听不明什么确切字词，她只能意外地凭说不上来的第六感察觉到——

    有个东西，被彻底毁了。

    它在被毁的一丝不剩后，又被“好心人”刻意重组，贴上不属于它的外壳，涂抹粉饰，换上了件名为“欣欣向荣、歌舞升平”的外衣。

    ——就仿佛那些过去的伤疤都不存在似的。

    她的身子渐渐软了下去，随即自崩塌的世界跌落进无边的暗潮。

    “唉——雨相姐姐，你可算醒了呀。”

    带有某分戏谑意味的称呼配上这有些嗲的声音刚一响起，墨霜猛然睁开眼，几乎是凭着本能腾地站起身，腰肢微转，直接唰地抬腿横扫过去。

    被锁定的清柠故意诧异地轻呼一声，但巴掌大的小脸上却没有显出半分的慌张。

    相反，她的眼中透出了明显的阴森与狠毒。

    “看来，你已经知道个差不多咯？”

    五指抬起，然后蓦地一勾，墨霜横踢的动作就这么突兀地停在了原地。

    笔直的长腿堪堪停在清柠的耳畔，进攻的态势虽止，先前横扫带起的风却拂动了清柠垂下来的寥寥发丝。

    在被罗网晶压制时依旧能有这般可怕的进攻力与反应速度……

    这本该是何等完美的试验品！

    清柠默默改换手势，墨霜凤眸微挑，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注视着“自己”缓缓收回了腿。

    “能够操控别人行动的契约者吗？”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冷，“原先的我只顾埋头执行所谓的行动任务，以至于活在你们费尽心思编造的记忆下的我，智商也是被连带着拉低了不少啊。”

    没有理会墨霜的话，清柠只是眯起眼：“雨相姐姐，你这是铁了心要同养育你教习你的暗夜作对了？”

    “现如今还在这儿鬼话连篇？”

    琥珀色的眼眸闪烁着冷光，墨霜高傲地睨了眼在一旁静默不语的公孙衍后，厉声喝道：

    “这同我接下来归属的铭教无关，我现在的唯一目的，就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真正的记忆！”

    对于墨霜而言，不过是从昏迷到清醒的短短时间，眼睛一闭一睁，她周围的事物便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甚至说……包括她自己，也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。

    万事万物在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掌推动着向前发展，脱离命运既定轨道的生灵即将回归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原位。

    不过，这并不是某些人所愿意看到的——

    “哦？”

    清柠甜甜的笑容令得墨霜有一瞬间的心理不适。有些奇怪她自信的语调，她凝视着前者，而后顺着她的示意看向了身后。

    那一霎那，仿佛所有的生物都停止了呼吸，时间停止了流动，广袤的天地间，少女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好似在无形中被寸寸撕裂。

    墨霜的眼瞳剧烈地颤抖，白皙脖颈上有青筋根根暴起，她的脸色如同死人般惨白，哆嗦着的唇瓣无疑展露出少女内心罕见的震惊与恐惧。

    低低的笑声犹如恶魔的呢喃，在大厅中不断回荡：

    “墨雨相啊墨雨相，事到如今，你不会还在期待着你所谓的同伴能助你脱离苦海重获新生吧？瞧瞧，瞧瞧，看见了吗——”

    她费力地踮起脚，伸长胳膊掰住墨霜的脸，迫使她直视着前方：

    “我不在乎那四个家伙能不能完美解决掉那些小白兔，因为，